27 April 2016

Youth without Youth ------ 講兩句《老笠》

呢套野講廢青入便利店做散工﹐其實唔係Slacker電影(如Clerks)﹐反而有些像 American Ultra(特務傻的孖)﹐但流好多﹐半個小時我就想走。

所謂Slacker電影﹐唔係講hea人胡混渡日咁簡單﹐裡面總收藏某些私密的社會議 題。

如Richard Linklater作品﹐講hea人之beauty﹐與青春之虛無﹐其實很 intellectual﹐讀壞書的知識青年﹐跟主流價值的微妙對抗。

山下敦弘的hea片﹐則係廢人的日常﹐無價值判斷(即批評hea人冇出息之類)﹐想純 粹呈現廢人的感受與幻想﹐而不欲觀眾得到一個簡單、「正能量」的道德訓誨。


山下敦弘と前田敦子

《老笠》敵視廢青

表面上﹐《老笠》用廢青(曾國祥飾)做主角﹐一開始就用廢青的獨白敘事﹐好似為廢 青說故事﹐但對照同類電影﹐就見到《老笠》其實對「廢青」冇興趣﹐重站穩香港主流 價值(即中老年人觀點)﹐對「廢青」滿懷敵意。

曾國祥明明有名有姓﹐戲中人卻不斷叫男主角「廢青」﹐就有令觀眾「以一概全」的印 象: 所謂「廢青」﹐就係咁垃圾架啦。

開頭《老笠》用四場戲建立「廢青」這個人物:
一、幻想住豪宅成屋裸女、
二、踎o係公屋「啃老」、
三、遇鄰居跳樓無同情、
四、冇錢劈酒﹐柒到冇朋友。

四場戲都很短促﹐拍到似卡通﹐無血無肉﹐「廢青」為何﹐觀眾只會得到最 stereotype的印象:
即讀唔成書、不務正業、靠老斗老母養﹐無錢、無車、無樓、無女、無朋友﹐lol。

《老笠》無現實感﹐將廢青由日常處境割離﹐間接抽離了成個香港被中國殖民的 social context (即大人奶共刮水﹐敗壞社會﹐令青年變成廢青)﹐變成刻板印象 ﹐即迎合了主流社會對「廢青」、香港青年的攻擊:
香港幾好都有﹐你疴屎唔出﹐咪因為你懶、肥、岸狗、冇能用o羅。

《老笠》的「廢青」﹐完全概念化﹐於是電影的場景setting﹐就不能求真實(如《志明與春嬌》的7-eleven)﹐而係挪用美國B級片那種「便利店」與世隔絕的幽閉空間﹐於是觀眾立刻抽離﹐覺得「超現實」﹐成件事就變成跟香港現實無關﹐不過係一班廢人閂埋門﹐互相殺戮。即跟《十年》之「浮瓜」相若(新移民收共產黨錢暗殺港共方便通過國安法)﹐塘邊鶴默默無言﹐一切都與我無關。

香港問題只有一個

姜浩文演的黑警有對白:「我地拉o左o的犯﹐上頭要我地截埋的士畀佢地走」(大 意)﹐觀眾很容易聯想到雨傘革命期間﹐香港黑警於旺角保護行兇共匪逃生的網上 新聞﹐於是有現實背景。但電影很快就無件事﹐姜浩文的故事﹐亦變成一般警察貪 污事件。即係話﹐編導其實無興趣挑戰黑警﹐不過想抽水o者。

呢個就係編導的虛偽﹐《老笠》大鑼大鼓寫This City is F--king Stuck﹐好似好本土﹐要寫香港的陰暗面﹐但其實裡面揭示的人倫問題 (如青年無志、陰質老細、倫常屠殺、警察腐敗、性心理失調等等)﹐全部設置於一個非現實的處境(不存在的便利 店)﹐即係抽離了現實的reference﹐比紅Van更虛無(至少有新界街景和van仔)﹐更普遍﹐變成一則似通非通的寓言﹐觀眾完全可以解讀為跟「香港」無關。

香港問題千頭萬緒﹐萬法歸中﹐歸根結抵就是一個:
中國(不是「中共」)殖民。
但你敢講嗎?

所以結局空鏡﹐廢青自言自語﹐但觀眾一典relief都沒有﹐因為此片逃避現實﹐又 如何能改變現實?於此片言﹐根本沒有「現實」﹗

扮反映現狀﹐但無力又無心﹐這就是《老笠》的失敗﹐同左膠、大中華膠、殖民主派 差不多﹐不過扮做野﹐一部虛情假意的影畫戲。


アスかと血

畀o的掌聲自己

《老笠》最關鍵的twist﹐就是結局啦:
便利店、自爆、黑警、賊匪、婚紗、口爆什麼的﹐一切都是廢青的fantasy﹐或他心理 幻象底投射﹐粗鄙講句﹐即廢青打飛機﹐啥都沒發生。

開頭幾場戲﹐都係用steadicam close-up住廢青﹐然後zoom out(類似《發條橙》變態少年飲奶那場)﹐跟住先有環境聲、其他人﹐電影喻意很清楚:你個「世界」係典﹐ 一切都係由你(廢青)個心做出來。

談不上新鮮﹐類似搞作﹐最經典可能是卡通EVA﹐結局一班老友給毒撚男主角拍 掌﹐「おめでとう﹗」﹐除了有愛﹐重好有心。

《老笠》有過任何意圖﹐給廢青主角鼓勵、鼓掌嗎?
沒有﹐你(廢青)賤過地底泥﹐你死你事。
講到尾﹐你唔係我地呢邊既人(我地有錢﹐廢青冇)﹐典解我要替你鼓掌?

我只會銘記李敖的好句:
「大丈夫不能靠別人掌聲活﹐大丈夫自己給自己掌聲」

香港陰霾已經過去

《十年》催谷絕望、《Good Take》爛到無望、《無笠》對人生沒有希望、《選老坐》沒有 野望。《樹大招風》最奇﹐寫97前來香港殺人越貨的大陸人﹐給20年後的香港人投射 時不與我、無能為力。這幾部戲折射出來的﹐可能是香港人犬儒無力﹐只求自保的 過客心態罷。

幸好這個自況為國際主義無根草﹐一個爛泥時代﹐其實已經過去了。

20 April 2016

Across 110th Street ------- 講兩句盜看《十年》、《夢的花嫁TV版》

少數比較in﹐又缺少道德感的電影迷言﹐這兩個月上匪國網盜看岩井俊二《夢的花嫁》TV版﹐亦係一時風尚。

《夢的花嫁》TV版跟映画版﹐今年3月下旬開始日本放映﹐而中國盜版﹐幾乎跟日本同步﹐即島國播一集TV版﹐隔兩日中國網上就有殘體字幕版。而大陸盜版upload到第二集﹐就再也不見影蹤﹐直情從網上消失﹐花落無痕。

事後upload者留下一條status﹐
「前兩集都無聲無息被下架了﹐將來幾集
應該也不能up,殘念T_T等電影下檔
會再試試。請別再求檔﹐謝謝.」

「會再試試﹐請別再求檔」﹐之後此君唔覺有再「試試」。這條status與其話係自況和交待﹐不如話以儆效尤﹐其潛台詞:「你地都唔好再試」。

呢個係共匪的高明﹐直搗黃龍﹐由「源頭」做起﹐一切清理乾淨﹐再由當事人悔過交待﹐勒令閑雜人等統統收手﹐打一個即滅一雙。而一切都係檯底進行﹐不知就不知﹐盲毛眼中﹐就什麼都沒有發生。

最奇妙﹐以前要表演開車壓碎數萬張盜版DVD﹐而家咩都唔駛做﹐大家有默契﹐所有野就消失於無形﹐殘餘物search唔到半滴。

而共匪捍然出擊﹐顯然亦同近年岩井俊二入侵中國市場有關(監製大陸爛片什麼的)﹐講到尾就是混交血緣﹐你(岩井)已係我地(中共)這方o既人﹐就要互相保護利益關係。

呢類用流言傳說﹐文化偶像推波助瀾﹐甚至珍貴菲林收於倉底﹐有700個唔同版本來製造迷霧的操作﹐最高超可能係王家衛﹐事實係幫觀眾﹐尤其係虛榮心重的影痴﹐製造耽溺其中自我陶醉的欲望。

這是高難度動作﹐去年左膠翁子光《踏血尋血》又想兩個版本起雙飛﹐想用張叔平招徠﹐則效果不彰。

而今次《夢的花嫁》強制「下架」事件﹐即輕視了影迷間耳語談資、互相虛妄炫耀的威力﹐岩井俊二少看了自己的實力﹐亦係多了幾分計算。

對照香港《十年》亦有趣。

4月6日網上出現盜看《十年》﹐即日製作者就同蘋果日報﹐聯袟出擊。無言以對﹐扯到什麼「極不尊重」﹐「浪費了團隊的心血」﹐而這種道德譴責﹐當然係無效。要youtube刪片即日做到﹐但天大地大﹐世有春風﹐野草自然又生。

香港始終跟中國不同﹐就算狠話放一堆﹐想斬草除根﹐經年累月控制話語權﹐亦冇咁容易。

那些深耕細作的社區放映﹐幾分鐘五場全爆的myth﹐亦差不多可以收工。

最直接的效果﹐9日後﹐《十年》已再勒唔住﹐要官方推出Google Play版本﹐讓人付錢收看。

錢銀係次要﹐關鍵在﹐原來觀眾要撲飛入戲院﹐集體催眠催淚﹐拍掌自淫的廉價經驗﹐變成每個人只要信用卡過數﹐都有權對著電腦﹐由頭到尾看一次《十年》﹐獨立思考﹐獨立觀看﹐然後獨立作出判斷﹐此片係真想人起來抗爭﹐定用絕望消磨觀眾意志。

所謂一票難求﹐好難睇到之類的欲望操縱﹐不知不覺﹐亦已破產。

主流輿論吹噓超過半年﹐金像獎後一個星期﹐亦難再起高潮。本土派會否反攻﹐查實亦未必會。反而個個道聽塗說﹐誤會《十年》好勇敢、好激進、推港獨﹐其實亦無壞。

網上盜看凸襲﹐就直接轟碎了製作者一直操控觀眾閱讀《十年》的方式(包括由撲飛開始的入場體驗﹐以至事後評價電影的方法)﹐甚至連「大台」都無形中消解了(百老匯電影中心)。

而根據蘋果日報﹐還要等四個月﹐《十年》要到8月先出碟和上itunes。稍有聯想力都知是政治行為﹐係為9月立法會選舉助選的利器。到時這件事仍會否有效﹐要待時間見證。

而這一切改變﹐亦源自於upload《十年》網上盜看。

完。

11 April 2016

Let us not talk falsely now, the hour is getting late ------ 講 兩句 《選老坐》

一套平庸的電影﹐但有個位值得一講:

黃秋生(黑幫叔父)生cancer就o黎死﹐黑社會選坐館﹐想搞假選舉。大局已定﹐台上唱票﹐詎料杜汶澤(出冊大佬)凸然衝上台玩o野﹐叫囂要一人一票什麼的。黃秋生本來隱匿台下﹐即刻叫台上條女(趙碩之)遞支咪畀自己﹐然後操控大局。

銀幕下的我﹐即刻諗起華叔的名句﹐擴音器就是示威的一切﹐「要控制市民的行為﹐首先要搶到支咪。」(大意)

假如當黑社會選坐館﹐成個自說自話、自分餅仔的模式﹐即係「大台」(爭在冇人唱「今天我」)﹐叔父明明死到臨頭﹐都不忘張牙舞爪﹐幕後操控。

咁「黃秋生」除了隱喻共產黨、司徒華﹐也可當係泛民、左膠、社運撚、離地中產、文化監暴。
咁「杜汶澤」拍案而起﹐即係第一個o係金鐘搶咪的四眼哥哥﹗

嘩﹐笑到我反轉呀。

香港處處大台

我亦想起杜可風的「I'm sorry, and fxxk you!」事件。

事緣百老匯電影中心放映杜君作品《香港三部曲》﹐觀眾發言﹐指電影「十分垃圾及令人失望,完全不能反映雨傘運動﹐是左膠自high,不可跟太陽花學運的紀錄片相比﹐看得作嘔,是浪費金錢。」﹐「戲入面清場片段影住o的泛民」等等。
導演杜可風﹐把「港幣一舊水拍落佢大脾」﹐「再中指同佢講 'I'm sorry﹐and fxxk you!' 」,「然後回到坐位」。
(詳見立場新聞《觀眾斥香港三部曲垃圾 「左膠自high」 杜可風即場回水》2015/9/28)

人人口徑一致﹐該觀眾無名無姓(即無權力)﹐口出惡言﹐特立獨行﹐即係「搶咪」。杜可風把「港幣一舊水拍落佢大脾」﹐潛台詞﹐即係members only﹐冇收過你錢﹐以後你都唔好o黎。事件翌日﹐facebook即見不齒、圍剿該觀眾的影痴發言﹐電影中心從來係一個圍爐取暖﹐自戀自high的大台。

同理﹐《十年》得金像獎翌日﹐蘋果日報報道﹐「《十年》監製蔡廉明透露正與電影中心爭取於18日及19日加開4場,『我哋都會繼續爭取多啲放映機會,我哋都知道有好多人想睇,仲有啲單位、團體都想合作』。」。

《十年》最高超﹐係市場推銷﹐經營多年的朋黨關係﹐終有收成。
該片成功製造好難睇到的印象(一票難求云乎哉)。藝術中心加映五場﹐三分鐘全滿。擾攘一番﹐將「光環」送回油麻地﹐台前幕後影評人再出場「導賞」﹐亦係操縱輿論﹐控制觀眾意見的最好方法。

電影中心是另一個大台。

我唔要做一世中國人

杜汶澤畫外音懶巴閉咁講﹐「我唔止要羅番失去了的﹐重要羅多些﹗」(大意)﹐疑似Mark 哥。

咁我以為佢會有一番作為﹐例如至少會《旺角卡門》華弟咁﹐斬死帶頭大哥(以黃秋生作為metaphor)﹐但結果都係冇。戲裡杜要為親人報復﹐更係EQ低﹐結果唔係黑社會片﹐係劈友片。正如黃洋達都唔會因為陳秀慧受辱﹐叫人打長毛一鑊。當然唔係長毛唔打得﹐而係有大志在﹐小不忍則亂大謀。不過戲子一個﹐理佢作甚。夢想達成之日﹐再以眼還眼﹐以直報怨亦未遲。這就叫vision。

《旺角卡門》張學友話﹐「我唔要做一世烏蠅﹗」﹐有凸破自己的氣勢﹐背後當然後自尊。
《英雄本色》Mark哥話﹐「我要羅番失去了的﹗」﹐重典則在復仇﹐要爭口氣﹐回念昔日(香港97前)光輝。
《選老坐》用的﹐則是莎士比亞《馬克白》講的權力欲(跳豔舞女妖替杜汶澤占卜)﹐杜汶澤自稱「重要羅多些﹗」﹐但其實佢連自己要羅多些的係咩﹐都omitted了。
即係﹐佢都唔知自己要咩(錢?權?欲?女人?還是劈友天下第一)。

當然「坐監」令人失去了的﹐最通俗的聯想﹐是時間。香港是borrowed time。如果要還﹐呢十多廿年就算未夠﹐亦義盡。
There is no Time﹐香港要自立﹐已沒有可供浪擲、自憐、打飛機的時間。

講到尾﹐《選老坐》如此沒有靈魂的電影﹐假如係隱喻香港的命運﹐即係編導唔相信香港人﹐其實係有靈魂。
可惜人算不如天算﹐年初一本土派旺角暴動後﹐一切都已改變﹐We know where We're Going。只爭在遲早﹐只看9月。
此片同《十年》之類一樣﹐只係時代的泡沬。

02 April 2016

Dark Side of the Moon ------ 講兩句鄭健和漫畫《如月車站》

看完和仔三期完新作《如月車站》﹐都好一貫﹐充滿flaws﹐但又意想不到。

最簡單﹐書名《如月車站》﹐源自日本都市傳說﹐一般人會以為係鬼故事、伊藤潤二什麼的。
《如月車站》其實跟和仔這四五年幾套短篇﹐《野狼與瑪莉》、《脫北者》﹐自成體系可成三部作﹐有林林總總的現實指涉、自我投射﹐思考緊漫畫創作的career﹐屬自況之作。

掩卷時我先明﹐其實跟鬼鬼怪怪無關﹐所謂「如月」﹐即書中人被囚於車站牢獄﹐而思凸破﹐即係源自肥良最喜愛的月亮意象:
觀星際明月﹐我要飛天。
如此理解﹐「如月車站」的「如」字就很妙﹐有倣似﹐貎似而實不同之意﹐即和仔以此作跟肥良對話:
此Moon不同彼Moon﹐阿Sir﹐我個「月亮」﹐同你唔同架。

肥良的動力﹐係與天比高﹐跟馬榮成的虛擬戰鬥。對照下見到和仔的純情:
我沒有敵人﹐我要做個更好的漫畫家。

港漫的Swan Song

佔領期間和仔創作中篇《大軍閥》,大帥最後拔劍而起﹐隱喻香港建國﹐有順應時代﹐激勵人心之意。經過流水作業的《西遊》第一部﹐回到短小精悍《如月車站》﹐和仔就重返孤絕的私人世界﹐滯留於所謂「港漫」市場裡﹐綿綿慘淡﹐但要絕處逢生。

《野狼與瑪莉》講漫畫家張建禾跟港女雅詩、變態殺手家明的恩緣﹐講緊作者自己﹐至為露骨;
《脫北者》影射港共洗腦教育﹐少年逃難﹐欲乘火車去烏托邦﹐悲慘告終 ;
《如月車站》港男建禾、港女雅詩再登場﹐幾個人stuck於不存在的地鐵站﹐如何逃過變態刀手﹐坐上回到「現實」的列車。

《野狼與瑪莉》(2011)結局建禾跟家明於碼頭談心﹐「嗯﹐我們一齊努力(工作)吧。」﹐作者將「漫畫家」跟「變態殺手」等量齊觀(二種職業於香港context皆係為世不容)﹐黑色之餘﹐其實反而係樂觀﹐不管有多離經叛道(如喜歡殺人)﹐我自求我道就能生存。
《脫北者》(2012)則變得黑暗﹐作者借離地少女一語道破:「對我們來說﹐任何地方都是自由國度。階級不同﹐你是無法明白的。」﹐世無天國﹐一切浪漫幻想皆為虛無。
兩相對照﹐就見到《如月車站》(2016)的激進。
和仔不會再自製「天國」桃源(類似左膠用台灣打飛機)﹐書中人只想回到「現實」(香港現實就是「地獄」)﹐於是乎就有植根本土的氣勢﹐不管天國地獄﹐我在這裡﹐就是我土﹐我唔會走。

作者的自我投射﹐其實是強悍的港女雅詩(一如《大軍閥》(2014)平安小姐才是主角)﹐「地獄就是不斷重複又重複﹐重複又重複......每次都是痛苦折磨......永無休止」﹐除了「港漫」的隱喻(沒完沒了﹐重重複複的肌肉男打打打)﹐當然係作者對人生的自況﹐要凸破﹐要飛天﹐要登月﹐就要無所不用其極﹐用任何手段﹐包括自殺。

簡單講﹐類似《挪威的森林》的名句﹐「死不是生的對立,而是作為它存在的一部分」﹐用古話講﹐即置諸死地而後生。死是手段﹐死唔係終極﹐我要生存﹗

淺顯看﹐《如月車站》不離鬼故俗套﹐講冤靈搵「替死鬼」(類似貞子的連鎖信Video)。看深就明﹐主人公雅詩通過不斷自殺、被殺、救人、加害別人﹐其實係追求緊真正的「死亡」﹐唯有丟棄一切牽絆、幻覺、自我陶醉、苟止逸樂﹐連死亡都不再恐懼﹐去到生命探索最深邃之處(死亡作為一種隱喻)﹐我們(「港漫」以至香港人)才能重生。

和仔的世界觀﹐由樂觀(野狼)到悲觀(脫北)到自在(如月)﹐死裡求生﹐實際係跟香港被赤化、被殖民、文化被消滅的處境掛鈎﹐你要自立還是永遠輪迴﹐二揀一﹐to be or not to be。
而和仔畫出佢對香港(漫畫)前路的vision﹐就係與別不同。

Wish you were Here

《如月車站》由鄭健和親自編繪﹐阿架休息﹐但又唔係《火龍》精細style﹐其實亦係跟所謂港漫雕花、跟肥良價值say goodbye的試金石。和仔其實係「港漫」唯一向前進的人。
由脫離海洋開始﹐和仔已走向自主製作(連助理不過4人)﹐出日式精裝《火龍》(2006)﹐而不幸早死。《殺道行者》(2007)繼續不叫座﹐就回歸古裝連場打打打《封神紀》﹐第二和第三部中間﹐走私兩套另類短篇《野狼瑪莉》及《脫北者》。

《如月車站》用番呢條formula﹐於俗套的《西遊》一二部之間出版《如月》﹐比前兩部短篇散亂雜亂得多﹐但其意義更見巨大﹐六個字講完﹐就係「畫得求其核凸」。

驃叔講馬就係「未盡全力」﹐講得難聽就係「有欠認真」﹐識睇就知其實係刻意﹐take it easy。
《如月車站》界乎認真與hea畫之間﹐唔細緻亦唔肉醉分鏡專業﹐用公式舊瓶承載嶄新意念(如黑警劉Sir用來殺人支原子筆﹐顯然源自園子溫電影《尸奔女子高校》)﹐而內涵非常subtle﹐點到即止﹐跟肥良一樣﹐有成個作者的世界觀﹐呢個先係對章回小說化的所謂「港漫」﹐最重要的「顛覆」。等於法斯賓達好多電影hea拍﹐亂Q咁來﹐其實先係有最強烈的犬儒意味。

於是你先明﹐和仔何解念茲在茲﹐係都要出番《火龍》。與其話係念念不忘﹐必有回響﹐倒不如話﹐想重回自主製作的日系路線。係就要快啦﹐now or never。